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立秋后的夜晚,是鳴蟲的舞臺,你或許沒有見過秋蟲的樣子,但你一定聽過它們的鳴唱。沒有蟬聲的喧囂,也沒有蛙聲的單調(diào),秋蟲的鳴叫是迂回的低吟淺唱,是纏綿的細(xì)語呢喃,是有月光的晚上你不能不聽的一曲清幽之音。
“唧唧唧……”那是大肚蟈蟈發(fā)出的清亮之聲,是秋蟲大合唱里極具穿透力的高音;“吱吱——吱”長短錯落,一聲高一聲低是蛐蛐的鳴唱,起伏婉轉(zhuǎn),貫穿始終,是大合唱里的主旋律;“句句句……”的縷縷清音讓人仿佛置身竹林深處,有清風(fēng)拂面而來,那是竹蛉在高舉翅膀,振臂而歌;“鈴鈴——鈴鈴”金鐘兒細(xì)細(xì)的很有辨識度的聲音和進來,使夜晚的鳴蟲盛會多了幾分柔婉……它們或在田間草叢,或在墻根石塊,或在瓦礫土縫中歌唱,它們唱夏盡秋來,光陰流轉(zhuǎn),轉(zhuǎn)眼又是一年秋,它們唱人間草木,春華秋實,幾度滄桑幾度愁。
喜歡在有月光的晚上,不開燈躺在床上,任月光如水般傾瀉室內(nèi),在“一床空月色,四壁秋蟲聲”里聽秋蟲幽幽清唱,只覺心境澄明,往事如煙。曾經(jīng)的傷痛、悲苦都已經(jīng)遠(yuǎn)去了,天地萬物如此美妙,一只小小的秋蟲,生命短暫如斯,卻依然歡唱,我們有什么理由不笑對生活呢,大自然是治愈一切的良藥,心靜下來,便能感知生之美好。如此月色,如此蟲鳴,我聽著聽著,覺得自己似乎也成了月下的一只秋蟲,棲息在年華的沉寂里,有時沉默,有時吟唱,會遭遇風(fēng)雨,卻絕不后退。
還喜歡在微涼夜色中,徐徐而行,聽秋蟲在身邊歌唱。這些小精靈,我一個轉(zhuǎn)身,一個回眸仿佛都能看見它們抖動著翅膀,沖著我微笑,用小小的眼睛偷偷打量我。有時,我真的在一棵樹的枝葉間,和它們撞個正著,我看看它,它也瞅瞅我,對視數(shù)秒,我趕緊輕手輕腳地退開,我怕嚇到它,更怕打斷了它興致高昂地歌唱,它們屬于季節(jié),屬于秋天的夜晚,而我是個過客,不適合驚擾它們的美夢。
韓愈說過:“以鳥鳴春,以雷鳴夏,以蟲鳴秋,以風(fēng)鳴冬?!倍嗝瓷鷦拥囊粋€鳴字啊,初秋微涼的夜晚,蛐蛐、竹蛉等秋蟲們不正是在用它們的歌唱給我們鳴秋嗎,它們用歌聲輕輕訴說,秋已至,光陰似錦繡,莫負(fù)人間好時節(jié)。(姜 燕)